Rhapsody (Amina+Miriam) 32

32

Miriam 是在原本躺在自己身邊的女子的凝視下醒來的。

她揉了揉眼睛，看見黑暗裡看似黝黑的瞳子正目不轉睛地凝視著自己。

是Amina.

她高興地坐起身子，遮掩不了語氣中的興奮。「你醒了？」沒等她反應，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感覺到手心的溫度和自己的沒很大差別，才放下心來。嘴角微微一笑，可惜她看不到。「真好。你退燒了。」

剛才醫生來給她打了支針，給了她藥，還要她繼續打點滴。現在終於略見好轉。真不枉自己從剛才起就一直守著她、照顧她，讓她安穩地睡在自己的身邊。

這是她十年來都希望能夠做的事。

十年前這機會本來就垂手可得。但是，她卻害彼此等了十年。

時間過得好快、好快，思念從來不曾有一秒停過。她在走入火場時已經後悔，她無法放下她。從來無法。

之後縱使有了更多的男人，她還是無法忘記生命里曾出現的那一個嫖客。

心裡好多話想對她說，但是一切、一切，都變得不合時宜。

她已不再是她的Miriam, 她也不再是她的Little.

「你別碰我。」她卻冷冷地甩開她的手。

還在……恨她嗎？

當然的。她欺騙她，背叛她，移情別戀……她是她的後母。

「你沒事就好了。醒來了就吃些東西，再吃藥吧。嗯？」她忍住心裡無法說出口的痛，還是柔聲地問。

Amina 打開了床頭燈，臉上陰影更深。「你怎麼躺在我媽媽的床上？」

她不明白。「這是我的床。」她努力穩住語調。

「你錯了。這是我媽媽和爹地的床。」她的語氣極為冰冷。「你出去。」

她這才明白她所要表達的。「現在這裡是我和你爹地的床。」她不是故意激她，但這是事實。

「不是！」她開始發脾氣。「這裡是我媽媽的房間！你躺著的是我媽媽的位子！」

「你究竟是怎麼了？」她努力地保持冷靜，要自己不跟她一般見識。

「我沒怎樣！你給我出去！」她推了她一下，害她差點從床上跌下去。

這一次Miriam 也生氣了。「你這是幹嘛？！這裡是我的房間！這個是我的床！我是你父親的妻子！」

「你不是！」她歇斯底裡地扯著插在左手無名指上的點滴針，要把它扯開。「我爹地的妻子只有媽媽一個！」

「你媽死了！」她朝著她大喊！

「啪」的一聲，Amina 忍不住甩了她個耳光！

那一刻，她愣住了。

臉頰發燙的她，也愣住了。

撫著被打的臉頰，她冷冷地說：「你媽已經不在了。你接受事實吧。」

Amina 看著自己的手，愣愣地沒有出聲。

「她已經走了十多年。這是個事實。你不接受也得接受。不要再活在她的陰影里。我無法看著自己關心的人這樣活著……」她沒有怪她，反而心疼她。只是，臉上那一個巴掌，遠不及心裡的疼痛。

「我媽沒死……」她看著她的臉，和眼眶逐漸凝聚起來的淚。

她再也不想勸她了。

然後，眼淚順著眼角，一滴滴地流下……

她心疼地伸出手，想要安慰她。下一秒，又收了回來。再下一秒，又伸了出去……

「別哭……」她拭去她的淚，撫著她被自己打過的臉頰，柔聲安慰她。「對不起……」

她卻沒有止住眼淚。反而哭得更厲害。

Amina 嫌自己的手不夠靈活，乾脆就手、嘴並用，一邊撫著她紅腫的臉……一邊舔著她掉落的淚。

「乖……別哭了……」她在她耳邊低語，嘴唇嘗著她咸咸的淚。

只有二人的房間，溫度逐漸飆升。

那一個耳光，不是爭執的開始，而是情欲的開端……

不知是誰先開始摟著對方，然後那一個本來是安慰的吻，變得熱烈……

Amina 讓她緩緩躺下，然後唇掃過她的眼、額、鼻、耳……一直循著她的下巴，來到她的唇邊……

Miriam 則緊緊地摟著她的背，像是怕她會突然消失……

十年過去……彼此還是那麼地熟悉對方的身體……

嘴唇即將接觸的時候，她喚了她一聲。

「Little……」

像是被萬年冰封的冰碰到脊椎骨，她所有的熱情，在那一刻，那一個叫喚下，熄了……

「不要叫我這個名字！那是Miriam 才可以叫的！」她從她身上爬起來，對著她吼！

她的心冷了半截……「我是Miriam 啊。」她知道自己答得很奇怪，但是……

「你不是Miriam.」她說，一點也不像是在說氣話。「Miriam 早就不在了。她……她死了……」她的聲音哽咽了起來。

「Amina,」她捧著她的臉，逼她正視自己。「你看看我。我是Miriam. 我沒死。」

她卻拍掉她的手。「你不是Miriam! Miriam 已經死了！」

「我是Miriam! 你的Miriam!」

「你不是！你只不過是個死不去的人！你死不去的那一刻，你就已經不是她了！」

「你爲什麽不肯接受事實？！」

「因為這不是事實！」

她被她激起了怒火。「你要一直逃避到什麼時候？！你媽死了你說她沒死！我還沒死你卻說我死了！」

她沉默了一陣，抹干自己嘴唇上，還殘留的她的淚。「我媽是死了，但她永遠活在我心裡；你還沒死，但我當你死了。」

然後，扯掉了手上的針管，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只留下她一人倒在床上讓眼淚、心痛佔據自己整個身體。

許久、許久，Roy 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他似乎躲在角落許久。

她亦沒有嚇一跳。她早已心力交瘁。

「你爲什麽就不能讓一讓她？」他問。有責怪的意思。「難道你就不好奇，她一個天天躲在琴室練琴的人，能有什麽機會突然得肺炎嗎？」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