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Lisa 和Sheetal 肩並肩地走向大夥。她們劃出的腳步很小，從客廳到院子大家聚集處，也用了不少時間。
這一段小小的路途，她們也著實走了不久。這一路上，她們顧著交談，顧著沒有儀態地把食物送進對方嘴裡。
偶爾弄髒了對方的嘴，就會一起呵呵大笑，然後連忙用紙巾擦掉。
兩人之間的動作讓人看了有說不盡的怪異，她們幾時變得那麼Friend?
記憶中她們似乎都是冷戰，擺起臉孔對著對方而已。誒，不對，準確來說，是Lisa 都是這樣對Sheetal的。
好不容易終於到了大夥那兒，Shamim 一見到她們，就說：「趕快坐下！這Leonie開出來的話題很有趣，你們一起來討論。」
「什麽話題？」Lisa 說著坐下，單手把身邊的椅子拉好，看著Sheetal坐下。
「我們還沒有吃呢。」Sheetal 接著說。
然後Lisa 把食物吃了幾口，又遞到Sheetal 的面前；而Sheetal 則把手裡的杯子遞給她，然後也接過盤子吃了幾口蔬菜。
就好像一對小情侶共同享用同一碟食物。
大家看得嘖嘖稱奇，尤其是導演和監製。
這簡直就是大奇跡嘛！
「你們倆……幾時那麼友好的？」導演和監製「婦」妻同心，幾乎是同一時間開口的。
Lisa 一聽見這個問題，全身毛孔都站了起來。不知從何開始，她對這類型問題變得很敏感。「你問很多問題啦！」聲音有一點尖銳。
眾人都被她反常的反應嚇到，包括坐在她身邊的Sheetal.
可Sheetal不覺得有什麽。她微微一笑，笑道：「我們沒什麼心結。一向來感情都不錯啊。只是沒什麼時間聯絡，看起來很生疏而已。所以這個問題不能成立哦。」
Lisa 見她這麼說，整個人才定了下來。她沒有接腔，基本上她根本不敢去正視眾人的目光。她低頭，魂不守舍地又吃了一口。結果Salad的醬料弄到了唇角，她還渾然不知。
「噢，Lisa，這裡。」Sheetal見到，就跟她指了指，示意她的左邊唇角有些汙跡。
可是她這時候竟然分不清左右邊。抹了幾次還是沒有抹乾淨。
最後Sheetal 有點不耐煩，直接伸出手用拇指替她把唇角的Salad醬料抹掉，溫柔地揚起了嘴角。「這麼大個人了，吃東西還那麼不小心。」她還皺了皺眉頭，連斥責也是溫柔的。
Lisa 忘情地沉浸在她溫柔的目光，忘情地在那海洋里暢游著。
誰能不愛她？
顧不上別人的目光了。她在心裡問了自己一遍。
愛？她、她怎麼會用到這個字眼？
她愛上她了嗎？
她不知道。沒有答案。
這時候，導演也發現她倆之間不尋常的化學作用了。她連忙轉移大家的注意力，說道：「Leonie剛才問了個很古怪卻有趣的問題。這一輩子，你覺得最幸福的事，是什麽事？還備註一定要和情人有關的。」
Leonie 在那裡笑。「我們這個劇組都是一家人。這裡講這裡忘。所以不需要害怕，直接講出來。」她望了眾人一眼，說道：「Sheetal,你先來。」她似乎知道導演的用意，連忙把兩人喚回原來的世界。
「Me?」她不確定地重複問了一次。Leonie點點頭，她則搖搖頭。「我不能。我一時想不起來。先問問別人吧。」
「Lisa?」順序的話是到她沒錯。
她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起。她拿出來一看，看見「Baby」這個來電顯示。是她的男友。
她想直接收回去口袋，當做沒看到，可是已經太遲了，Sheetal已經看到了。
她的眼裡閃過一絲嫉妒。她肯定是那種情緒。但Sheetal還真是掩飾自己的好手，只不過一、兩秒的時間，就再也看不見了。
「爲什麽不接？」她問。「是你男朋友不是嗎？」她的語氣再也溫柔不起來。
「我……」要怎麼解釋？有男友是她的錯嗎？「你幫我拿著。我走開一下。Excuse Me.」她把盤子直接交到她的手裡，和大家打了聲招呼便站起身子走到別處去接電話。
「喂？」
「寶貝，你在哪兒？我打去家裡沒人接電話。」男友的聲音聽起來熱情洋溢。
「我在外面。和導演夫婦吃飯。」
「怎麼天天和她們黏在一起？你只是演員，不需要天天應酬她們啊！而且她們是同性戀……」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發脾氣。
「同性戀又怎樣？礙著你嗎？」她冷冷地打斷他。似是被他戳到痛處。
「我不是這個意思……」然後他劈裡啪啦地在解釋，可她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她從遠處尋找她的背影，發現她也正往自己這裡望過來，然後她倆的視線就這樣在空氣中交纏。她感覺自己呼吸困難，心臟怦怦地跳得厲害。
她凝視著她，忽然有種想直接掛掉電話，回到她身邊的感覺。
這是愛嗎？如果看不見會想念她，連一分鐘也不能離開她；原本焦慮的心在聽見她的聲音會安定下來，身體就連做夢也對她有反應……如果這些代表著愛的話，那她……她愛她。
原來愛上一個人是這樣的感覺……她活了接近35年，第一次接觸愛。
「喂？你有在聽嗎？」男友粗粗沉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她皺了皺眉，開始想念Sheetal 低低柔柔的聲音。
「我回去再打給你。我要挂了。拜拜。」她直接收線，然後把手機也關了。
她邁著腳步回去，聽見Leonie又把問題指向Sheetal了。
「剩下你和Lisa 啦。她不在就你先吧。快點說！剛才給你時間想了。」
「最幸福的事嗎？」Sheetal 重複了問題一次。
她閉起了眼睛，似乎在回想一些事。完全沒有警覺Lisa 就站在她身後。
「看著他入睡。」她很小心地用了「Him」這個字眼。「看著他很疲倦，可是又緊緊拉著我的手，努力地睜著眼看著我，怕我會突然走開。我覺得很幸福。當時。一直到現在也是。然後，我看著他漸漸睡著，嘴角還有笑容。我、我希望他是夢見我的。你們想像不到我有多想在他夢裡出現。因為……我常常夢見他。可能到現在他還不知道……」她微微一笑，不確定是否要說下去。「當時，我趁他睡著了，在他額頭吻了一下。」
她回來得正是時候，也把她所說的一字不漏都聽進去。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凝視著她，感覺自己的心被鐵錘重重地打了一下。那種感覺、那種震撼，她至今無法忘懷，也再也找不到適合的字眼去形容。
她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額頭，感覺一股暖流流過心坎。
「天，好Sweet.」Leonie 忍不住說了。
Hanan 附和：「我贊成。你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多甜蜜啊。」
「Lisa,你站在那兒幹嘛？到你了。」導演還算是清醒的。
Sheetal 反射性地轉過身子，看見她不知何時已站在那兒時，整張小臉都紅了起來。
My god! 怎麼走路都沒有聲音？！那、那她不是都聽見了？
她也不想想自己說得多投入。
然後，Lisa 回到自己的座位。期間，她的眼神沒有離開過她。
她笑了笑。「到我了嗎？」該她回答了吧。
「對。」導演說。
「我沒有。」她笑著搖頭，不理別人的抗議。她專注地看著Sheetal臉上的每一個表情。當她說「沒有」時，她終於發現她有多失望。
她笑得嫵媚。終於也明白她對自己的感情。
是時侯回到主導的位置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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