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sa & Bobcat's Christmas Eve

Lisa & Bobcat's Christmas Eve


Lisa 眨了眨眼，慢慢地適應了光線之後，才緩緩地睜開雙眼。

如果沒有記錯，她是剛做完自體移植的手術，現在還在醫院？

怎麼感覺好像睡了好久？

她呢？

一起來，她就打量著四周，尋找Bobcat 的身影。

她說過她會在她醒來的時候讓她看見的……她卻不在。

一陣失落襲上心頭。

這個整天騙她的騙子！

但是……不會的。已經一起經歷過了那麼多的風風雨雨，她不會這個時候才不要她的。

難不成……她的手術失敗了？！

她奮著身子想要坐起身來，卻又因為全身實在無力，只好放棄起身的念頭。她唯一足夠的力氣，就是睜著眼，看著病房的天花板。

「醒來了嗎？」溫柔的嗓音在耳邊響起，那時候，她激動得想喊出來。

她轉過頭看著聲音的主人，是她。

她的Bobcat. 在她生病時不離不棄的Bobcat, 照顧她的牙齒的Bobcat, 替她剃頭的Bobcat, 有著蘇格蘭湖般眼睛的Bobcat.

她的 Bobcat.

「我以為你走了。」生死門前走了一場，還可以睜開眼睛看見她，那一刻，她覺得活著真好。

她在她身邊的椅子坐下，撫著她只剩下刺刺的、幾近光滑的頭皮，笑得很頑皮。「我去和護士小姐玩Scrabble. 」

Scrabble 可是她們愛玩的遊戲。Bobcat 時常耍賴。卻也總是贏。對上一次，自己是敗在”Hitched” 這個單詞。真是受不了。

現在她和別人玩她們的遊戲，想起她對別人撒嬌，就沒來由地生氣。皺起眉頭，嘟著嘴，咬著唇。她的模樣，尤其是在沒有頭髮的時候，特別可愛。「有哪個護士小姐那麼吸引你的目光？」

「吃醋了嗎？」她覺得椅子和她的距離太遠，又站起身來，坐上她的病床。

「才沒有。」她板著臉，轉過頭，不去看她。

Bobcat 俯下身，趁她不注意時，在她嘴唇上輕輕地吻了吻。

「幹嘛親我？」她的嘴唇翹得更高，似乎還是在生氣。

「那你是Snow Leopard, 我的妻子，不親你我親誰去？」她的嘴角掛著甜甜的笑，眼神柔得都快把本來就全身無力的她給融了。

她快樂回了。被她那一個簡單的單詞。

妻子。Wife. Jaanu (Hindi 語言：意指妻子).

她在手術前向她求婚。

這件事她沒有在Blog 提起。

因為她沒有答應。

如果手術成功了，我們就到英國註冊結婚。

她不想。她害怕。萬一失敗了，她豈不是誤了她一生？

雖然她不介意。但是她不想她背著自己一個不知可以活多久的女人，就這樣一輩子。

說起手術……

「我的手術……」成功了嗎？

她不敢問。害怕答案不是自己要的。

感覺到她的不安，她微微一笑。「其實是不是成功，對我來說不重要。」

她皺著眉，想要哭。就是說……不成功了？

「但是，我還是希望成功。」她低著頭，磨蹭著她高挺的鼻樑。長長的黑髮覆著她的臉頰，為她倆提供視線的對視。

沒有別人。

「因為我要你健健康康的，長命百歲的。」

她的喉頭哽咽了。「我能嗎？」她害怕她不能陪著她到老。

她吻著她的嘴唇，聞著她身上的香。「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嗯？」她被她的問題問倒了。搞不清楚狀況。

Bobcat 抬起頭，撫著她的臉頰、鼻子、額頭、眼皮，最後是唇。「今天是Christmas Eve.」

「What?!」她嚇到了。「我睡了那麼多天？！」

「嗯。」她點點頭，明亮的雙眼在夜裡更顯清澈。「你睡了……」她屈指算了算，笑道：「今天是第三天了。我還在想，如果你再不起來，我就在這裡開Party, 直到把你吵醒為止。」

她努力地抬起手，也撫著她的臉，小小的臉。「是不是……」

「Lisa, 醫生說手術的成果還要看之後的報告。」她溫柔地笑著，仿佛結果無論如何是怎樣，都不重要。像她所說的，無論成功與否，她都會和她結婚。那一紙婚書可能在別人看來一點都不重要，但那是她們相愛的證明。她要她記得。

她要她堅強地活著。爲了她。爲了她這脆弱的Bobcat.

沒有她不能呵。

她怎麼向她形容，她在22號早上收到快遞所送來的超大包裹的心情。

是Lisa 寄給她的。

打開箱子，她看見了很多、很多份的禮物。

數了數，有47份。

「Bobcat, 雖然醫生說手術風險很低。但是我……算了，就當作是萬一嘛。萬一……萬一我真的醒不來了，這些就是你從33歲，一直到80歲的聖誕禮物哦。不要一次過開 完。好好留著。每一年，只能開一份！我知道你賴皮！你肯定會一次過開完！不能哦！我都有注明的了！今年33歲，就開33歲那一份！知道嗎？聽話。我愛你。 渴望陪你一起開每一份禮物的Snow Leopard.」

然後她的淚，就一直忍不住地滑下……

一直到今天，她終於醒了。

原來比誰都不能失去對方的，是自己。她早就意識到。所以怎麼也不肯走。

Lisa 幽幽地問：「禮物……收到了嗎？」今天是24號的話，禮物早在她手術後的第二天就到了。她吩咐快遞在那天早上送的。

她點頭。「嗯。收到了。」

「禮物拆了嗎？」她直視她逐漸潤濕的眼，知道這Bobcat 又要掉淚了。

自己生病的事，她哭的次數反而比她多。她知道她不能沒有她。所以一直忍著淚。所以一直不敢哭。所以一直堅強示人。因為她不想讓她的Bobcat 不開心。

她看起來柔弱，卻堅強。但其實，她仍然柔弱。

她比任何人都脆弱。

她的山貓。她的Bobcat. 她的Sheetal.

「我陪你拆禮物好嗎？33歲的那份。」她問她，語氣也逐漸開朗。反正醫生說了還要仔細觀察，那就是說還有50%的幾率嘛。她現在就不開心的話，未免也太早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把她的Bobcat 逗樂。她可不喜歡看她哭。她喜歡看她笑。

尤其是Bobcat笑起來眼睛彎彎的，似乎連眼睛也會笑。

她卻搖搖頭。「那份我不拆。」

「爲什麽？」有些時候，她不說話，她就能夠明白她的心思；卻也有時候，她說話，她怎麼也不能明白。

她笑得很是燦爛。「呵呵。因為那份你寫錯了！」

「哪有？！不可能。」她明明仔細地檢查了很多遍。

「那份是34歲的！是明年的聖誕禮物！」

Lisa 搖搖頭，朝她扮了個鬼臉。「哪有可能？！我都檢查了，33歲一份，34歲一份的……」

「是沒錯。但是那份我要延遲明年才拆。因為今年……」她俯下身子，再一次靠近她，在她臉上吐氣。「今年我收到了更好的禮物。」

看著她逐漸放大的臉龐，她弱弱地問：「什麽……」就算在一起多年，還是會因為她突如其來的靠近心跳加速。

「你醒來了。就是我今年最好的禮物。」她低著頭，溫柔地擄獲她的嘴。「Merry Christmas, Lisa.」

她「嗯」了一聲，勾著她的頸，承接她濕潤的嘴唇。「Merry Christmas, S.」

多倫多的聖誕節總是下著雪，氣溫總是低。

但她們有彼此。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