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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la 沒有說話，也只是沉默地回應她的凝視，眷戀地、貪婪地望著她那張，她就算發夢，就算眼睛瞎了，也能夠勾勒出來的五官輪廓，還有她嘴角那一抹淺淺的微笑，還有她那雙溫暖又溫柔的大眼，那雙能夠看穿一切虛假、真實的大眼，那雙，她最愛的大眼。
此時此刻，無聲勝有聲，一切盡在不言中。其餘20、30在場的人，頓時成了電影佈景板。
「Hi.」直到Leyla 跟她打招呼。平淡的口吻，溫婉的微笑，背後卻蘊藏著巨大、澎湃的思念。無法說出口，不能說出口，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跟平日沒有分別。
「Hi.」Tala 微微一笑，看起來有些羞怯，像是在期待什麽。但她沒有。一句問好就足以讓她開心好幾天。她沒想到車禍受傷，就那麼輕易換來她的問好。平時平日，她都刻意比她 早進講堂。因為那樣，在沒有人的時候，她會跟早已在教室里的她打招呼，然後她總是喜歡坐在遠遠的後方，注視著沉默專注，溫婉恬靜地低著頭看書的她。她喜歡 她，愛慕她，從來無法否認。她好比是她的Hero, 雖然她的身形嬌小，離一般人的Hero 形象有些遠。但，那些不重要。她喜歡她，因為她知道她瞭解她。她喜歡她，因為她知道每一次當Leyla 注視她的時候，她注視的不是這個叫做Tala 的軀殼，而是她最深沉寂寞的靈魂。
每當她看著她的時候，她都想跟她說，跟她說完心裡所有的秘密；都想把自己最真實的自己，赤裸裸地交給她。
「You feeling better?」她就這樣站在她的床邊，保持一定的距離，目光卻從未離開她反射陽光的綠眸。眼裡是滿滿的關心，卻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
「嗯。好多了。」她也是平淡溫和，沒有其他情緒。
她是師，她是學生，最靠近、最親密，註定僅能至此。她們誰都知道，她們之間隔著的不止這一步的距離，而是鴻溝，是河流，是深不見底的山谷，是一望無邊際的大海。
往前一步，即墜入無間地獄；簡單一步，卻沒人再敢跨前。
除了旁若無人的注視，別無其他。
直到一位休閒打扮的中年男子拿了一籃水果走了進來。「Tala 你醒了？」
「Dad?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一證實他是Ray 家族大家長，那些佈景板突然活了過來，連忙堆積起笑容可掬的樣子，嘗試引起他的注意。「Zina 呢？」
「來陪你啊。」他沒有其他隨從，只是一個人。穿著平凡，眉宇間卻是充滿威嚴。「Zina 原本想來，但是接到男朋友的電話就飛出去了。」
「你那個連續五天的高峰會你不理啦？」她說話的樣子都變了，沒大沒小的。
「我叫 Lamia 和她丈夫去了。那些都比不上你重要。」Lamia 是二妹。
她翻了個白眼。「不要給我猜中是你自己懶惰不想去。」
似乎是講中了。因為他皺起了眉頭。「你啊你，性格就跟我一模一樣！就偏偏要你繼承你就不要！」他兩父女真把其他人當同透明的。
「Lamia 兩夫婦等著呢。給他們就好。」
「但是你比較有前途啊。」
「免了，你那悶死人的公司會埋沒我滿腔熱血。」
「你這女兒……」他明顯被她氣到。忽然說道：「咦？哪來那麼多人？你的朋友嗎？」敢情他現在才注意到多出了二、三十個人，難怪他覺得氣壓有點低，呼吸困難。
「同學。」她的表情冷下來了。從他們的表情，她知道他們為何而來。絕對不是爲了探望她而來。那Prof. Leyla也是嗎？
她下意識地向她看去。
沒料到她也正往她看過來。
兩人相視一笑。
沒有。Leyla 不是爲了其他而來，她是爲了探望她才來的。她相信她。
「你不介紹一下你的同學嗎？」父親似乎注意到她倆之間的化學，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女兒身旁那位看起來嬌小，眉宇間卻英姿颯颯的女子。
「她不是同學。她是教授。Prof. Leyla.」就連介紹她，也是件驕傲的事，因為她受傷的臉上、眼睛，都閃著驕傲的光芒。
父親嘖嘖稱奇。他有多久沒見過她那麼開心了？「這麼年輕就是教授？真是前途無量。」他發自內心地稱讚。看來這位年輕的教授確實教會了Tala 許多課本內學不到的東西。
那是，快樂。
「Sure! Even younger than me! 」Tala 補充。又說：「The youngest in the class!」
「Sheth, Leyla.」她握住他的手，沒有因為他格外留意而感到欣喜若狂。「謝謝。」
「我的女兒在學業方面表現還好吧？」
Leyla看了看Tala, 微微一笑，溫婉美麗。「她很好。是個聰明的學生。時時舉一反三，讓人很欣賞。不過……」她毫不吝嗇給與屬於自己教書生涯內她至高的讚賞，卻附上了但書。
「不過什麽？」
Tala 緊張地捉著被子，像是個等待見家長的孩子。她很想知道，很想知道她接下去會說的話。
「She always looks lonely.」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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