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生戀 (Tala & Leyla) 終

《结尾》


Prof.Leyla 在闊別半年後，再一次的出現，理所當然引起了眾人的矚目。

「那不是Prof. Leyla 嗎？她不是辭職了嗎？」

「是啊！聽說是發生了 Scandal, 引咎辭職的！」

眾人議論紛紛，談起了她半年前突然離職的事，又開始舊事重提。

其實Leyla 離職的幾天后，班上的某位同學從Dean 的助理那兒得知，她的離職和他們MBA速成班有關。大略是某日Dean 收到了匿名信，附上照片證實了Prof. Leyla 和某位學生發生感情的事。不用多說，她的離職肯定是和自己有關，她的離職肯定也是在教務長的施壓下促成的。只不過之後再也沒有人知道哪位學生究竟是誰，再也沒有人知道究竟是哪個人讓Prof. Leyla 動了心，寧願捨弃自己的前途，也要和那個人一起。

Tala 一句也聽不進去。她當然知道那個學生是誰，她當然知道Leyla 不告而別的原因。但是她不肯定。她不肯定她是不是真的爲了自己。

無視他人的注視，她和她的目光就這樣地在空氣中膠結著。

她瘦了。很明顯地瘦了。原本長及背部的卷髪變短了，她將它們拉成直髪，整齊地放在肩膀上。一身專業人士的打扮，她拿著她的四方帽，就站在遠處的入口。

她也正看著她。她知道的。同一個眼神。

多少個夜裡，她也曾這樣凝視過她。自她走後，就連做夢，她也會夢見她這樣凝視她。但是每每驚醒，她想伸手捉住，卻怎樣也捉不牢。

現在她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她站在原地，沒有飛奔上去，沒有表現出激動的樣子，但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跳快得連心臟都快從口腔跳出來了。

然後，她看見她，緩緩地朝她走來。

「Hi. 」Leyla 一路走來，朝向她問好的昔日學生報以微笑，點頭示好。「Yes. I’m fine. Thank you for asking.」

終於，來到了她的面前。「Hi.」她還是那一抹溫婉恬靜的笑容，像是冬天裡的太陽，透過窗口照進她的心裡。

爲什麽連一句話也不說就離開？

這個問題哽在喉頭，就算不停地告訴自己她知道原因，但她還是忍不住要問。

不過最後，她還是硬生生地把心裡一直以來的疑問壓了下去。「Hi.」你好嗎？簡單的一句，她還是問不出口。

Leyla聽見她喉頭裡的哽咽，心被她的語氣揪進，卻還是盡力維持臉上的微笑。「好久不見，你過得好嗎？」

不好。「不錯。我過得很好。」這半年只要看著她過日子的人都可以作證，除了大學、公司、家裡，她根本沒有出外，連見客、談生意那麼重要的事，她都直接丟給身為公關主任的妹妹Zina去接洽。她沒有感情生活，沒有朋友，甚至沒有正常的社交生活。兌現了她的承諾，她說過會站在原地等她，會動也不動地就那樣站在原地等她。

「你瘦了。」她根本不信她會過得有多好，看看她憔悴的樣子，那是一個過得很好的人會有的樣子嗎？

「瘦點也好，穿著方面會有更多的選擇。」Tala 只是一臉的不在乎。

她只顧著和她說話，完全沒有搭理其他學生的目光。半年前她已經因為這個原因離開，半年後她不想再犯下同樣的錯誤。「是嗎？看來你過得還挺不錯。我過得很不好。」她皺起眉頭，想把她那嘴硬的面具撕下。

爲什麽？她情急想問，話到嘴邊卻什麽也說不出口。「是嗎？」

她見她沒問，也沒有打算再說下去。半年了，她不可以還以為Tala 會永遠為她等候，雖然當時她離開是基於教務長的施壓，但她無可否認更大的原因，是因為她自私。

她還記得當時教務長是這樣跟她說的：「Leyla, 你是我見過最有前途的教授，但是……你已經捨弃了你的前途。爲了保護學校的名譽，請你自動辭職吧。」

「爲什麽？我不覺得我做錯了什麽。」她拒絕辭職。撇開她犯了職業操守上的戒條，她愛上她，是何錯之有？教務長猶如她的老師，他懂她的一切，他懂她之前的婚姻有多痛苦，她難得重新愛上了另一個人，爲什麽又要她放棄？

「你沒錯。這個女同學也沒錯。但Daphne 也沒有錯。」

「Tala 很愛Daphne. 是真的！」昨晚她陪著女兒看卡通，陪著女兒洗澡，看見女兒哭了她比誰都緊張、著急，她知道的，她感動在心裡。就連前夫，都不能保證有那麼疼愛她。

「但是如果你的前夫知道了這件事，他肯定會拿著這個Issue 在法庭上一直攻擊你，到時候你可能會失去Daphne 的撫養權！」

她不記得當時她是如何打辭職信的。她不記得她是如何離開教務大樓的。她不記得……不記得她是如何狠下心來，連一句「再見」也不跟她說的！

於是，她走了。帶著女兒在短短的3個小時內搬出了原本的住所。她得確保女兒的撫養權最後一定是在她手裡，她不能想像若是前夫得到撫養權，Daphne 得叫多少個不同的女人做「媽媽」。懷胎十月，前夫在外頭花天酒地的，就連她差點難產也沒有陪在身邊，他憑什麼跟她爭撫養權？憑什麼？

但是，若是被他知道了她和Tala 的事，不單止會失去Daphne 的撫養權，她也會連累Tala 剛起步的事業。

因為她的姓氏是Ray. 她知道前夫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勒索Tala 的機會。

萬一她的事業被她倆的醜聞拖垮，她就得回去管理家族生意，深知Tala 如她，她知道她有多不願意回去接管那一切。

綜合了所有可能發生的事，她狠下心腸，轉身就走。

「Tala, 你會願意聽我解釋嗎？」她問。

她點點頭。「我等這個解釋，等了很久。」

Leyla屏住呼吸，趁著還有勇氣的時候，快速地說完。「因為Daphne……我不想失去她。你跟她對我都很重要。但是，我知道的，你可以沒有我，她卻不可以……」

她似乎聽不下去了，所以打斷她的話。「那麼你現在夠勇敢了嗎？」她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她捉不到重點。

「什麽？」

「和我一起的話，消息會很快傳出去的。你的前夫知道之後，相信短期內又會入稟法院，再一次和你爭Daphne 的撫養權的。我是Ray 家 族的人，我是那種就算你故意躲起來，掀開整個地球表層都可以找到你的人。我家就有那樣的勢力、那樣的本事。但我不做是因為我說過我會在原地等你，所以我沒 有去找你，我要等你回來。不管你信不信，今天你跟我一起，明天就會見報。」如果她是不能的話，她寧願現在大家面對面說清楚，寧願承受不能和她一起的痛楚， 也不願意再承受她又一次不告而別的錐心之痛。「你……你有那個勇氣了嗎？」

「你會相信我所說的嗎？」她問，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一對灰藍色的眸子清澈地凝視著她，似乎先要確定她會否相信她接下來將要說的。

「我會。」沒有其餘美麗的詞彙，她堅定地點頭，眼裡閃著肯定的亮光。

Leyla艱難地揚起了嘴角，認真地說：「如果真的再上法院爭撫養權的話，我會告訴法官，我是經歷了多少才生下這個女兒；我會告訴他，我是痛下了多少決心才決定離開這個男人的。我會告訴他，我在這個男人之後是多么難得才遇到了另一個我會愛上的人；我也會告訴他，我和這個我愛的女人是多艱難、通過了多少心理障礙才能在一起的。如果今天他還是把我的女兒判給父親，就因為我和我的終身伴侶都是女人的話，就因為我們給不到她好的未來和榜樣的話，我相信Love 這個神聖且充滿意義的單詞，會從此失去其根本的意義。」她言之鑿鑿，似乎已經站在法庭內，似乎法官就站在她的面前，目光看著遠方，沒有注意到Tala 在眼眶內形成的淚。

「Leyla……」

Tala 低沉的聲音把她喚回了現實。

「Yes?」她猛地回身，對上了Tala 的綠眸。

「那你不會再走了對嗎？」她真誠懇切的目光，似乎在求她別再離開。

Leyla搖頭。「除非是你要我走。」她根本連一秒也不想再離開她。就算現在她趕她走，她也會用盡一切方法去挽留，就算為時已晚。

「You know what, Leyla.」

「What?」她皺緊了眉頭，有種不好的預感。

只見Tala雙手交叉于胸前，嘴角揚起了壞壞的笑。「我會是個好母親的。」

她鬆了口氣，知道Tala 不再怪她，雖然她連問也沒問究竟整個事發經過是怎樣的。不過她知道，Tala 愛她，而她也愛Tala.「是嗎？我不信！」她揚起了眉頭，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你連煎蛋都不會，不可能！」

「我可以學啊。爲了讓我的寶貝女兒每天早上都有健康的早餐，我會去學的。」她說得好像自己是Daphne的生母。

Leyla微微一笑，柔情地凝視著她終於展開笑容的樣子。

是她讓她不開心的。接下來的日子，她有責任讓她開心。但是，不爲了義務，不爲了責任，因為她知道，如果不在她身邊，自己也開心不起來。

「帽子要還給我了嗎？」Tala 突然無厘頭地問。

敢情Leyla 現在才想起她的四方帽還在自己手裡。「哦，我忘了。」她遞到她面前。

Tala 沒有接過，只是退了一步，彎著身子，做45°鞠躬的樣子。

她的動作引起了周圍眾人的矚目。

她要她為她戴上這頂象徵她畢業的四方帽。

她的師。她的愛。

Leyla 不確定地再一次問她。「這樣的話，我和你永遠都是師生。」

Tala 抬起頭，笑得燦爛，亮眼得讓人遠遠就能看見。「你是我的老師。永遠都是。你告訴我快樂為何物， 告訴我在遭受白眼的時候不要放棄，因為總有一天我會在自己的舞臺上發光發亮。你是我的老師，我是你的學生。你是我的終生伴侶，我也是會陪你走到老的人。管 它什麽倫理，我們能在一起，那就是愛，那就是證明愛的最基本證據。」

Leyla 再沒有猶豫，就算日後無法在學術界立足，她也不在乎了！管他什麽學術界最閃亮的新星，管它什麽前途無量，她只知道，今天起，她就要跟她一起！

這個光芒四射的女子，這個擁有一步登天的條件卻棄之不理的女子，這個不靠家裡只靠自己的女子，這個在教室裡錯認她為同學的女子，這個牽著她手的女子……

這個女子，她的學生，她的愛，今天起，她們會在一起，她知道的，她和她，和她的女兒……不，她倆的女兒，她們三個人往後都會在一起。

一起生活。一起做飯，一起洗澡，一起睡覺……

看著再一次彎下身子的Tala, 她拍了拍手裡的四方帽，整理好帽子的流蘇，在眾人的圍觀下，她將四方帽為她戴上，為她加冕。

那是一個形式，象徵著以後直到永遠，她是她的師，她是她的學生。

四月春暖花開的時候，在她畢業這一天，學生和老師終於能夠拋開世俗的眼光，在太陽底下真心相擁……


《終》